剖腹刮鳞,煎得微黄,再加滚水。
一锅奶白鲜香的汤,在炉上小声咕嘟。
引得外头船客们吸了吸鼻子,不住张望:
「咦?好香的汤。」
千滚豆腐万滚鱼,这汤越滚越鲜。
我夹到第三块豆腐时,那船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:
「娘子好手艺,这汤怎么白得像牛乳?」
我分了他一碗,那船夫喜出望外。
我看他用饼擦了碗底,碗干净得都好像不用洗,心里有几分自得:
「可惜没有芫荽,否则还要鲜呢。」
船夫吃了汤,便与我熟络起来。
我知道他叫春生,他知道我姓乔。
「娘子和夫君吵嘴了,赌气要回娘家?」
没有,孟鹤书性子温煦。
我们成婚七年,从未吵过架,在旁人眼里也算得上恩爱。
「……不是赌气,是和离。」
春生按捺不住好奇:
「咋离了呀?为钱还是为人?」
把我问住了。
为什么呢?
好像不为钱也不为人。
为半月前孟鹤书给她撑的一把伞?
为昨柏儿送她的一支素银钗?
还是为今日让我为难的三尾鱼?
好像都不是。
哦,我想起来了。
「因为一碗面。」我捧着鱼汤,笃定地点点头,「那碗面咸了,让我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意思。」
「就因为一碗面?」
对,就因为一碗长寿面。
半月前,我家门前来了位姑娘。
这姑娘在细雨中哭着叩门,如一朵雨打过的梨花:
「孟家哥哥,玉遮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。」
孟鹤书不在家,在医馆为人看诊。
他是很负责的大夫,若是看上了病,不会轻易丢开手,有时连我送去的饭都会忘记吃。
更何况是我生病,咳了三日也不见好。
我手上扎着银针,就有病人挤眉弄眼地笑他:
「有孟神医,娘子也会生病呀!」
孟鹤书就苦笑一下:
「我娘子贪玩,昨日陪柏儿放纸鸢受了寒。」